Facebook发行的Libra币能否超越比特币，成为真正的无国界货币？

本文发表于《三联生活周刊》2019年第26期，原标题为《脸书发币：金融史上又一里程碑时刻？》

当人们认为以比特币为代表的加密数字货币在过去10年里上演了一出跌宕起伏的大戏时，Facebook却告诉我们这只是序幕，数字货币的大戏才刚刚开始。

记者/刘舟燕

经济学家、数字资产研究院院长朱家明（保定摄）

全球货币梦

6月18日，全球最大的社交网络公司Facebook正式向全球宣布其发行货币的计划。

经济学家、数字资产研究院（CIDA）院长朱家明告诉本刊，按照他的看法，2019年6月18日之前，二战以来世界金融货币史上有六大事件：1944年布雷顿森林体系的建立，1971年尼克松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1985年广场协议的签署，1999年欧元的发行，2007年的次贷危机，黄金的诞生2008年的比特币，以及本周Facebook发行货币的消息是前七篇。

准确的说，Facebook这次并不是发行货币，而是率先与几家私人公司和金融机构合作，共同发行一种货币。 这种货币的单位命名为Libra，英文意为Libra，象征正义与公平，也是古罗马的货币计量单位。 货币不会有现金的形式，它是一种存在于网络上的数字货币。 Libra将于2020年上半年正式发布，发布计划白皮书将于6月18日发布。

试想一下这样的场景：一个美国游客去尼泊尔旅游，他在一个小商店里买了东西，想给店主付款，不管是美元还是尼泊尔卢比，双方都不方便； 一名委内瑞拉大学生，一边打工一边攒学费，但当他把主权玻利瓦尔存入银行时，不禁犯了愁。 6月13日，委内瑞拉政府再次扩大货币面额，以遏制仍在发生的恶性通货膨胀。

根据Facebook的承诺，2020年之后，无论是美国游客、尼泊尔店主还是委内瑞拉大学生，都可以有一个共同的新选择：Libra币，点对点无国界即时转账，长期保持稳定。货币价值的稳定性。 只要有可以上网的智能手机，Libra 就可以像发 Facebook 消息一样存储和流通——信息的自由流动变成了财富的自由流动。 Libra将采用包括区块链在内的多种技术，成为去中心化的加密货币，获取方便、安全稳定，在汇率结算、外汇管制等方面摆脱传统金融体系的层层“管制”。 .

全球性是这种货币区别于市场上现有货币的一大特点。 据外媒报道，在Libra筹备阶段尚未正式命名时，Facebook内部称其为“GlobalCoin”（全球币），简洁明快。 美元目前是事实上的世界货币，但这主要是在宏观经济方面。 在日常生活中，美元对大多数国家的人们来说并不容易。 数字天秤座可能会有所不同。 根据Facebook提供的数据，全球有17亿成年人没有接触过金融系统，无法享受传统银行提供的金融服务。 其中，10 亿人拥有手机，近 5 亿人可以上网——其中大部分是 Facebook 用户。 Facebook 拥有 27 亿用户，显然存在巨大的可能性。

在 Libra 项目的白皮书中，Facebook 声称将利用新成立的“货币互联网”来改变传统金融体系，就像互联网取代传统电信网络一样。 最终的情况应该是：“无论你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或收入多少，在世界范围内转移资金应该像发送短信或分享照片一样简单、便宜，甚至更安全。”

这几句话中有一种惊人的乐观情绪，几乎可以立即想象出许多人出于不同原因的不安。 事实上，政治力量以相当大的力量作出回应。 6 月 18 日，美国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民主党众议员马克辛沃特斯要求 Facebook 立即暂停 Libra 计划，直到国会和监管机构对其进行审查。 英国央行行长马克卡尼也表示，Libra货币必须是安全的，否则无法出现，需要全球各大央行对其进行监管。 23日，担任G7集团（美、英、法、德、日、意、加）轮值主席国的法国央行行长弗朗索瓦·维勒鲁瓦·德加洛宣布，已成立了一个 G7 联合工作组，研究如何确保像 Libra 这样的加密货币受到从反洗钱法到消费者保护规则的监管。

虽然Libra目前只是意向和计划发币，尚未真正发行，但显然已经在全球范围内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继承比特币的“遗产”

纽约时间 2008 年 10 月 31 日 14 点 10 分，一个密码学邮件组的数百名成员收到了一封自称是“中本聪”的人发来的电子邮件。 “我一直在研究一种新的电子现金系统，它是完全点对点的，没有任何可信的第三方，”中本聪说。 电子邮件附有一份长达九页的论文，描述了一种新的货币体系概念。 这是比特币（BitCoin）诞生的时刻。

催生区块链技术的比特币，曾有过成为全球自由货币的理想，但10年后，在“币圈”之外，比特币并没有真正走进大多数人的日常生活。 币值的不稳定性是一个重要原因。 比特币的价格往往在短时间内波动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使其无法作为日常使用的货币，成为很多人的投机工具。 被曝录音称发行“空气币”是“割韭菜”的李笑来，以及用空气币套现数十亿、再花3000万元与巴菲特共进午餐的孙宇晨，所有“领导者”。 类似事件也让不少旁观者对加密数字货币产生了负面印象，甚至对区块链技术本身产生了怀疑。 事实上，区块链作为一种技术手段早已成为国际公认的前沿领域，包括中国人民银行在内的主流金融机构都在开展相关研究。

币值大幅波动的根本原因是这种加密货币在现实中没有对应物，其价值完全取决于人们的信心。 以比特币为例，比特币总量确定为2100万枚，按照中本聪制定的规则，分批奖励给最快解决问题的人——这就是“挖矿”。 中本聪使用椭圆加密算法和哈希算法设计了非常难的数学问题。 他只能用程序不断尝试所有可能的方案来计算答案。 谁先计算出来，谁就会得到这个区块对应的比特币作为奖励。 谁，“挖矿”其实就是抢夺记账权的过程——后续“挖矿”算力甚至电力的故事都源于此。 这种机制保证了任何人都不能擅自操纵货币发行过程，但也使得任何比特币都与现实世界没有必然的直接联系。

Libra 作为真正大多数人都可以使用并希望实现“稳定、低通胀、全球接受和互换”的货币，自然需要一种新的方式来保证其价值和稳定性。 Libra采用的方式非常简单易懂，就是与现有的主流法币挂钩，全部以实物资产储备作为担保。 只有在合作机构共同托管的 Libra 储备池中注入新的实物资产时，才会创建（mint）一枚新的 Libra 币，否则一旦储备中的资产流出，就会销毁（burn）一枚 Libra 币。 这使得 Libra 从根本上不同于以往的加密数字货币，也很大程度上杜绝了投机的可能性，因为 Libra 与“真实”货币之间的兑换率是稳定的。

Libra 不仅会与某种货币挂钩，还会与一个货币篮子挂钩，Facebook 目前将其称为“一系列低波动性资产，例如信誉良好的中央银行提供的现金和债券”。 虽然没有官方证实该消息，但据推测，经过折算后，未来 1 个 Libra 币可以兑换 50 美元左右。

Libra 从比特币中保留下来的是其“分布式记账”的底层技术，即区块链技术。 现在的传统数字支付，无论是各国网上银行的支付，还是微信、支付宝支付，还有很多人误将Libra比作腾讯的“Q币”，都有一个记账“中心”。 腾讯真的掌握了账本，人们相信这个中心记账是公平和准确的。 比特币的机制完全不同。 没有这样一个人们需要押注信任的“中心”。 所有参与者（节点）都参与记账。 密码学、数学和计算机科学的原理使分布式簿记成为可能。 任何单个节点都不能篡改账本。 从白皮书来看，Facebook为区块链做了充分的技术准备。

略有不同的是，比特币使用的是“公链”，而Libra是“联盟链”。 比特币中的每个用户都是一个节点，而 Libra 目前只有少数特定机构作为超级节点，但这已经保证了整个 Libra 系统不受单一机构控制。 Facebook并未独家运营Libra币，而是专门注册了Libra协会，协会成员共同负责Libra区块链技术的维护和Libra资产储备的管理。 Libra 协会注册于中立的瑞士，是一个非营利性国际组织。

哪些组织参与了 Facebook 的联盟？ 目前有数十家具有足够分量的创始成员，如信用卡公司VISA和MasterCard，旅游公司Uber和Lyft，支付应用公司PayPal和Stripe，阿根廷电子商务公司、投资公司和非盈利公司等曾就职于美国期权清算公司的区块链研究员顾彦西分析称，不同类型公司的参与将对Libra的推广有很大帮助，值得注意的是一些行业的直接竞争对手有参与这个协会的，比如VISA和MasterCard，Uber和Lyft，顾彦西认为，这说明“Libra协会的设计显然是为了保证协会决策的公平性”。 同时也可以看出，这些对手加入了Facebook的庞大计划，不再是为了与某家公司的商业战略站在一起，而是要共同打造世界金融体系的底层体系。

根据 Facebook 的计划，Libra 协会的规模将逐步扩大，去中心化程度也将逐步提高。 与比特币的“一站式”完全去中心化建设相比，Libra 走的是循序渐进的发展道路，少节点多节点，在去中心化和推广效率之间取得平衡。

如果比特币是一个伟大的思想实验，那么 Libra 开始真正成为一个有预谋和有组织的实际行动纲领，用于实践其意识形态遗产。 区块链技术、货币价值的稳定性和独立治理的组织形式构成了这一新货币概念的三大基石。

社会基础设施

Libra 货币体系的关键在于，在设计上，一旦货币发行并运行，Facebook 在整个体系中不再具有任何特殊地位。 Facebook 仅维持领导地位至 2019 年底，此后成为 Libra 协会的普通会员，在财务和投票权方面没有任何优惠，“承担与其他会员相同的责任”。

从货币设计的角度来看，这就是标题的意思。 只要Libra还有leader，它就不是“去中心化”的，它的整个构想就失去了意义。 但让人不禁要问的是，Facebook 在不占据领先地位的情况下，如此煞费苦心地推出 Libra 货币创意的动机是什么？

多位分析人士认为，自从数据泄露的“隐私门”之后，Facebook一直在寻求更加多元化的发展方向。 其广告收入一度占比超过90%，结构过于单一。 Libra 将带来新的收入增长点。 不过，按照顾言熙的分析，Libra是一种货币，是金融市场上非常基础的服务。 期望从货币本身获得高额利润是荒谬的，更别说期望 Libra 协会每年都凭空发行新的 Libra 币了。 同样，也不能指望 Libra 协会像银行那样通过杠杆发行新币，因为这些做法有悖于 Libra 的设计初衷。 “Libra 的合理利润收入应该来自于在此基础上的各种业务应用所产生的收入份额，例如跨境汇款和贷款。” 顾言希相信。 但收入增长的幅度尚不清楚。

Facebook 的 Libra 计划更让人联想到扎克伯格一贯的互联网乌托邦主义。 早在 2017 年，扎克伯格就发表宣言反对某些政府的孤立主义立场，宣称将利用技术建设一个更加平等和全球化的社会，而 Facebook 的角色将是这个新世界。 基础设施。 宣言写道：“过去10年来，Facebook一直专注于帮助用户连接家人和朋友。下一步是成为新的社会基础设施，确保社区安全，增强每个人对社会事务的参与，让社会更加包容” 今天的货币和金融解决方案是社会基础设施的自然组成部分，Libra 项目的使命恰如其分地描述为“再创造货币，重塑全球经济，让世界各地的人们过上更美好的生活”。

不管Facebook的“初衷”如何，可想而知，Libra的大胆构想必将与现有政治秩序发生强烈碰撞。 脸书将如何回应？ 美团点评创始人王兴在微博评论中给出了自己的预测：“Facebook推广Libra的策略非常明确，柿子摘软了，全球200个国家中弱国的货币体系将逐步完善。”更换。 遇到极少数强国，当然要低头勾结。”

人们的另一个问题是，Facebook 已经与许多美国公司一起推出了这个计划。 其他国家尤其是中国的互联网公司能否发行类似的货币？ 本刊就此问题询问了腾讯区块链团队，得到的答复是，腾讯正在积极探索区块链技术的应用，并取得了很多成果。 ”声明为准：“虽然现在数字货币很火，但我们还没有参与。 我们不考虑发行货币等，因为我觉得这是一个风险很大的事情。”Facebook发布Libra计划后，网上流传着马化腾朋友圈的一条评论：“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不“难，就看监管允许不。” 腾讯方面也证实了该评论的真实性。

这不仅仅是对 Facebook 雄心勃勃的计划的掌声。 中国银行原副行长王永利认为，对于Libra，无论是实际操作还是理论基础，都需要进一步观察和反思。 王永利针对本刊发文回应了他自己提出的几个问题：“Libra的货币篮子是怎么构成的，它的组成和管理规则，它的外汇储备如何监管，目前还不清楚，所以我们想当然的好像它能顺利运行吗，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现在它被称为全球货币或无国界货币，指的是超越国家的主权货币，但这些货币仍然是各种网络社区或平台的特殊货币，没有边界，但有链条。世界！在网络世界中，这真的是去中心化的吗？在完全去中心化的情况下如何保证调整规则的效率？去中心化是不是人类社会最好的选择？

虽然距离计划的官方货币发行时间只有半年时间，但 Libra 的日子不会一帆风顺。 美国参议院已确认，7 月 16 日将召集 Facebook 最高管理层就 Libra 项目在国会举行听证会。 可想而知，这恐怕只是它要闯过的第一关。

（实习记者张玉萌亦有贡献）

“2019年将因为Libra成为超主权货币元年”

——专访经济学家、数字资产研究院（CIDA）院长朱家明

三联生活周刊：2019年6月18日，Facebook正式公布加密数字货币Libra计划，随即引发高度关注。 Facebook显然已经为此准备了相当长的时间，对宣布的时间有什么考虑吗？

朱家明：我觉得2019年年中的时机很重要。 至少有几个重要的时代背景：第一，人们对现有货币金融体系的弊端越来越失望； 一个段落。 再次发行类似的币意义不大，但大家积累了技术经验，完成了数字货币概念向年轻一代的大规模普及，舆论和技术准备工作基本完成。 如果还有第三大原因，可能是在5G全面到来之前结合一些新技术因素。

三联生活周刊：Libra是一种货币。 货币这个词前面可以加很多属性：去中心化的、数字化的、加密的、全球性的……你认为最关键的属性是什么，或者你对 Libra 的核心定义是什么？

朱嘉明：我对Libra的定义是超主权货币。 它不是主权货币，而是基于主权货币，或基于主权货币组合的货币。 它不同于比特币等私人货币，它与主权货币完全脱钩，因此被称为超主权货币。 随着Libra的出现，目前的货币世界已经分为三种：主权货币、私人货币和超主权货币。 我判断2019年会因为Libra成为超主权货币元年。

三联生活周刊：美元、人民币、日元、欧元，今天人们熟悉的这些货币都是主权货币。 对于比特币、Libra等与特定国家无关的非主权货币，我们的经验和认知很少，有人认为它们无法成为“真正的”货币。 从更大时间尺度的货币发展史来看，货币与国家的关系是什么？

朱家明：我的观点是，货币经历了一个从自由到被国家垄断的发展过程。 现在区块链等新技术的出现，或许可以让垄断回归自由。

货币的本质是信任。 这种信托不取决于其发行人是国家还是个人。 在人类历史上，曾出现过任何个人、社区或经济实体都可以发行货币的历史阶段。 现在很多人想当然地认为货币应该是国家发行的，有国家主权的因素，就像今天的人民币、美元、日元、欧元。 距英格兰银行成立仅一百年。 人们现在太容易被主权货币的经历蒙蔽了双眼，无法想象货币最初的多元化场景。 凯恩斯说，如果重新研究货币，将会改变人们的整个历史观。

在当代世界，国家和政府完全垄断了货币，相当于政府控制了财富的来源。 当政府愿意发行更多的货币时，就会导致通货膨胀和财富缩水，而老百姓基本上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去阻止。 比特币和区块链是证明货币可以恢复原状的技术手段和可能性。 货币之间的多元化和竞争是历史上存在过的情况，这个时代很可能会再次出现。

三联生活周刊：人们很自然地会将Libra与比特币进行比较。 比特币具有更高程度的“非主权”——去中心化更彻底，不与主权货币挂钩。 Libra 可以被认为是比特币的妥协或妥协版本吗？ 如何理解 Libra 与现有货币体系和新兴加密数字货币的关系？ 是杂交的产物吗？

朱嘉明：Libra不是任何其他事物的简单延伸或妥协，而是一种新的组合创造。 Libra 是以下三者的结合：凯恩斯提出并被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采用的货币理念； 中本聪通过比特币进行区块链技术实验； Facebook自身的社交网络优势。

Libra 是根据一篮子主权货币的组合来决定自身价值的，这与之前的凯恩斯主义计划不谋而合。 1944年，几个主要国家建立了所谓的布雷顿森林体系。 其基本特点是美元与黄金挂钩，其他货币与美元挂钩。 其实背后还有一个被否决的方案，那就是凯恩斯的一篮子货币。 1971年，尼克松结束了布雷顿森林体系。 因为货币和黄金是脱钩的，所以必须有一个组织来协调各国货币的价值。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变得重要，它负责稳定货币之间的汇率。 为此，它创建了特别提款权 (SDR) 系统，该系统根据一个国家的实力对不同货币进行加权。 这其实是1944年凯恩斯的想法，也是今天Libra所采用的想法。

比特币是基于2008年朋克密码学运动的自下而上的产物，其特点是民间化、加密化、数字化。 真正让人印象深刻的是超级账本的概念，即由“块”形成的“链”产生的不可更改的去中心化账本。 Libra 也有这些特点，但有一个重要的区别，就是不再像比特币那样通过“挖矿事件”进行发币机制——这也是比特币的诸多弊端的来源。 比特币对 Libra 的贡献是提供了区块链思维和技术的早期实验。

Facebook 的另一大优势是其 27 亿用户07年的时候比特币在哪里购买，这些用户可能会自然而然地转化为 Libra 用户。 如何理解这27亿用户？ 大家只是笼统地知道这个数字很大，但是当你分析一下地域分布的时候，你就会大吃一惊。 美国人口加起来才3亿，印度的Facebook用户最多也就是几千万，那么Facebook剩下的20亿用户去哪了？ 其实绝大多数在发展中国家，中等收入国家，也就是新兴市场国家。 这不再是一个简单的跨国网络，而是一个遍布全球偏远乡村的系统。 以前广告说的是“有路的地方就有丰田车”，现在几乎做到了“有互联网的地方就有Facebook”，那么下一步可能就是“有互联网的地方”有互联网，就有Libra。”

一个更贴切的比喻是，Libra就像一辆汽车，有英国的引擎——凯恩斯的货币思想，有日本的传动系统——比特币带来的区块链技术，再配上四通八达的底盘和轮胎——Facebook自家的2.7亿用户。 这不是单一事物的简单变体，而是理性设计的新组合。

三联生活周刊：Libra在技术上有没有真正的创新？ 区块链、社交网络，这些好像都是存在的，Facebook把它们放在一起，创新点在哪里？

朱家明：Facebook在这个过程中也开发了新技术。 比如要使用的编程语言是自己开发的，叫Move，而不是C++等传统编程语言。 专门为这套新型金融技术开发的低级语言给了人们极大的想象空间。

更重要的是，合成本身就是创新。 Libra 不仅仅是一种新货币。 事实上，Facebook 已经提出了一个技术基础架构——infrastructure。 本白皮书中提到的术语可能被低估了。 它正在重组所有技术：传统的金融技术，即Fin-Tech和各种金融产品； 互联网技术、社交平台技术； 和区块链。 未来会不会和AI、5G结合？ 大概。 它将是一个适合未来金融形态的超级基础设施，是所有现有银行都无法挑战的。 上述技术都是现成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将现成的东西组合在一起。

另外，在创新方面，Facebook创造了一种新的社会关系和组织形式，就是超级节点联盟。 为什么VISA、MasterCard、PayPal都愿意加入呢？ Facebook建立的是一个平台，让这些加入者必须受益。 当 Facebook 让所有会员受益时，它自己也会受益更多。 也承诺未来不垄断利益，而是与更多人分享更大的利益。 从这个意义上说，Libra 创造了前所未有的互利模式。

三联生活周刊：也是一家拥有大量用户和技术基础的大型互联网公司。 为什么 Libra 不是 Google 或 Amazon 做的，而是 Facebook 做的？ 未来 Libra 是否有可能遇到可比的竞争对手？

朱家明：Facebook社交系统点对点的连接方式，天然契合区块链思想和未来的货币应用场景。 区块链技术的加入，将Facebook打造的点对点互动平台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谷歌不具备这个条件。 尽管谷歌用户遍布世界各地，但他们之间并不需要相互交流。 亚马逊也是如此。 用户都是客户，他们之间没有横向关系。 腾讯和Facebook有相似之处07年的时候比特币在哪里购买，但即使腾讯、阿里等强强联手，也有一个很大的缺陷，就是没有跨界，这让它们无法成为全球货币的始作俑者。

三联生活周刊：可以预见，一种新的全球货币必然会挑战现有的利益格局。 这将如何影响国际政治？

朱家明：Libra事件显然具有意识形态、政治和社会层面。 比如，它是增强还是削弱了美元的霸权？ 答案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但我认为这些角度不应该是讨论Libra事件的唯一途径，更不应该是讨论问题的前提，或者应该是对整个事件的全面、多角度的认识。

目前还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Libra无疑是遥遥领先于全球的金融监管和法律体系。 是前者对后者让步，还是后者适应前者？ 这将是一个主要问题。

三联生活周刊：毕竟天秤座的消息才刚刚公布。 还有什么没看清楚的吗？ 整个事件最终可能具有怎样的历史意义？

朱家明：有一点我们需要特别注意，就是上面关于Libra的讨论和我们现在的理解都是基于Facebook自己公布的信息。 他们写了一份非常详细的白皮书。 但是那些不成文的呢？ 这就是我不知道的。 就像在白皮书发布之前，我们对他们“偷偷摸摸”的如此庞大的计划一无所知。 白皮书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

可以肯定的是，Libra 将是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 At this very moment, the third decade of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is fast approaching, these are the really big questions of our time. Regarding the Libra incident, the following points cannot be underestimated: the ideal commanding heights it occupies and the impact of ideas; its ability to develop and integrate technologies; its possible impact on coordinating with relevant governments and changing regulations; its overall impact on the world financial order shock. The Libra incident has given us a huge demonstration effect, and the future potential is even more limitless. (Intern reporter Zhang Yumeng also contributed)